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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奶

Wild chrysanthemum

我和弟弟从小是被奶奶带大的,直到我们前后出去念大学,才从奶奶身边离开。我们跟奶奶很亲。

奶奶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,她有三个儿子,两个女儿,另外还有一对继子,继女。二姑,也就是奶奶的大女儿,在二十年前患乳腺癌去世了。二姑走的时候,奶奶很伤心。每逢清明,她总是叮嘱我们记得给二姑烧纸。而爷爷,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。从奶奶口中得知爷爷是个脾气非常暴躁的人。爷爷过世的时候,我爸爸20岁不到,小叔叔15不到。至于奶奶和爷爷感情如何,奶奶没跟我们说过,我也未曾问起。

奶奶年轻时候生活的年代极其困难,这使得她养成了非常节约的习惯。小时候,家里面条件非常困难,我爸爸是木匠,每年都要外出务工,挣养家糊口的钱。每当我们想买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,奶奶都会告诫我们爸爸挣钱不容易,在外面打工很辛苦,不能乱花钱。奶奶会想办法帮我们家节约开支,隔断时间会让我和弟弟记日常支出的账,这个习惯我坚持到现在。

上学时,奶奶每天早起,给我们做饭,让我们吃完去上学。奶奶做的菜,口味偏咸。我最爱吃她煮的鱼,和红薯粉条。冬天的周末,三个人围着煤炉,吃热气腾腾的鱼,这算是少年时最开心的光景。

刚上大学的时候,爸爸打电话跟我说,你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,跟奶奶又生活了那么久,奶奶在家很想你,你要多打电话给她。这之后我养成了每个周末都会打电话给奶奶的习惯。电话内容大多数时候是我询问一下她的身体情况,奶奶跟我说一下她周遭发生的家长里短,让我在外头要注意安全之类的。有时候,我忘记打了,后来补打的时候,奶奶都会很担心的说:你怎么礼拜天没打电话。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。而我每次出门上学的时候,她都会包红包给我。这些红包,我没花,保留了下来留作纪念,弟弟也是如此。我们也是在最近才得知彼此做了相同的事情。

工作之后,只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回趟家,看望一下奶奶。在家里,我和弟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奶奶房门前的走廊上,陪着奶奶一起晒太阳。大多时候,弟弟陪着奶奶聊天,我只是呆坐在旁边,默默的听着。

近些年,奶奶一直说她自己身体不行了,估计时间不多了,还说假如真的走了,也不要回来,耽误了工作。每每听到她说这些,我们孙子辈都不太高兴,跟她说不要老是说死字。弟弟说,在今年春节的时候,他跟奶奶说,奶奶90岁的时候,他30岁,那时候,他也应该成家立业了。他说奶奶当时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很开心,还把这些话说给其他人听。而我也曾经幻想过能够带着自己建立的家庭回去探望她。

她今年86岁,近些年的日子过的孤单且并不顺心,时常生病。我在外头时不时会担心她的健康,偶尔还会做噩梦,梦见她走了,每次都会半夜吓醒,然后庆幸还好这只是个梦。今年3月18号的午后,农历的正月二十八,奶奶终于还是离开了我们。奶奶走的时候,我在从上海回桐城的路上,得知消息后我抬头朝家的方向望了望。

回家做丧事的时候,有段路,只有爸爸,弟弟,我三个人。爸爸说了句:奶奶走之后,整个人空空的,感觉生活没有意思。我“嗯”了一声。

奶奶走了半个多月,我们都非常想念她。

15年清明